【骑士的血脉】第四十三卷[河图实体] 玄幻科幻
【骑士的血脉】第四十三卷
内容简介：
乔治五世的一意孤行，是的联盟的战况越加陷入僵局，犹如困兽的乔治五世将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沉闷的爆炸声远远传来，一片河堤被炸开，河水从缺口奔腾而出，汹涌白浪瞬间淹过四周农田，眨眼间变成一片泽国。
现在是一月底，天气异常寒冷，河面还没有解冻，水位不高，所以农田虽然淹没了，仍然可以看到田垄。一片水洼之中时不时可以看到一、两座「孤岛」，那是原本地势比较高的地方：远处的公路更因高出农田许多，所以完好无损。
一个小时之后，飞翼的记录装置出现在同盟指挥部的会议厅里。
「这些水恐怕用不了几天就退了。」卡洛斯对于这片土地最为熟悉。
按照原订计画，等到二月底天气彻底转暖、冰雪解冻，那时才会有足够的水让土壤彻底饱和，让千里平原化为一片泥潭。
巴尔博是在年初时接替老参谋总长霍雷斯特的职位，正因如此，他非常希望能够有所表现。原来的反攻计画就是他制订的，选择二月底也是他的想法。
卡洛斯所说的「早有准备」，就是前一段时间将派往联盟后方的骚扰部队全都调回来。除此之外，帕金顿的增援部队也加快赶往前线的速度。卡洛斯老头更听从利奇的劝告，把二线兵团以及周边各国的部队都紧急调集过来。
不过联盟的兵力更加雄厚，骑士总数达到四百七十万。幸好这支大军有近半的人马是从东线各国强行徵调来，这些人心无斗志，再加上他们装备的全是大战爆发之前的老式战甲，别说和最新的战甲相比，就算和龙式战甲比都已过时，战斗力要连打几个折扣。
众人尽皆点头。这完全可以理解，当初同盟也做过类似的事，比如将附庸国的军队布设在河的对岸，让他们背水而战，这类事在西线干得最多，连利奇都这样做过。当初为了拦截联盟西线远征军，他曾经大量构筑炮台，然后把西线走廊地带投降的部队布设在炮台之下，让他们和夺路而逃的联盟远征军死拼。
再说，如果他不对投降过来的队伍狠一些，就必须拿自己的部队填上，他当然不希望朝夕相处的部下死在战场上。自己的军队一旦实力被削弱，他又要担心习于投降的军队会不会再次倒戈。
「接下来怎么打？」安妮莉亚对联盟的想法不感兴趣，她想知道的是己方有什么对策？
不过传统方式的阵地战也是他所希望的，毕竟这种打法的风险小得多，不大会出现意外。
这就是非传统战争的缺点，要不大胜，要不大败，战局在瞬息间变化，让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或许正因如此，自古以来除了堂堂正正地打阵地战，其他战法都被认为是剑走偏锋，很多保守的军事家都认为应该尽可能避免这种打法。
「那么由谁来指挥呢？」终于有人问出这个问题。
有的人是出于公。论机动作战，蒙斯托克人确实了得，无论经验还是实力都是一流。但说到传统的阵地战，大部分人都从心底藐视蒙斯托克人。
中层次的阵地战是以精锐部队和荣誉小队为主，蒙斯托克和瓦雷丁之间没有发生过这肿战争，更别说以辉煌骑士为主的高层次阵地战，这两个国家的骑士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现在两边对峙的骑士超过八百万。历次世界规模的大战中只有两场战役的规模能够与之相比。
谁不希望成为另一个经典的缔造者？
「我可以同时控制两百支部队，同时注意中线战场的每一个区域，一直盯着联盟那些精锐部队的动向。」利奇不紧不慢地说道。在前期骚扰战时，他已经显示这方面的实力。
这一点确实没人能够比得上。
一个优秀指挥官必须能够根据对方调动的部队，派相应的部队出阵：尽可能用精锐部队对付敌方的普通部队，用普通部队对付杂牌部队，还要盯死敌方的精锐部队，让他们发挥不出战力。
在这方面，没有人能够胜过利奇。
利奇确实有事，从一月二十五日开始，同盟决定扩大空中打击的范围：从以前的定点摧毁军事和工业设施，变成对城市进行摧毁。
平心而论，轰炸城市不是利奇的意思，这走的是太古时代的老路：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这根本没用。轰炸不会削弱民众意志，只会增添仇恨。
会议仍旧进行，利奇却带着一个轰炸大队飞往拉图。那是弗兰萨中部的一座城市，人口将近五十万，工业和农业颇为发达。
这些「座头鲸」全是庞然大物，长五十公尺，翼展五十二公尺，载重量超过二十吨。块头不小的「金雕」在它们面前显得很不起眼。
每次带这些「座头鲸」出击，利奇都感觉很郁闷。
整个过程中，他唯一能做的，是和传讯通道另外一边的公主殿下聊天解闷。
这位公主殿下要什么有什么，日子太好过，又因为看了些书，开始无病呻吟，整天想着自由的生活、浪漫的爱情，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什么。
或许是受了他的影响，这位公主殿下也变得没心没肺。
「没什么可意外的，我甚至可以猜到他们的理由，肯定是拿保障空中优势来说事。」利奇很清楚他遭同盟军方高层的忌，之前十天的骚扰战，他跳过各级指挥官，直接对队长级的军官下令，很多人闲得慌。闲下来没事做的人容易和以前的密斯拉一样，因为空虚而没事找事。
利奇不认为有什么可得意的，也没感到担心：「让他们去争吧，争到最后肯定要再推选一个总指挥，到了那时他们不可能联手。」
这也不能算是泄密，因为利奇原本就是会议参与者，只是中途退出。
这玩意儿换汤不换药，名义上是三个最高指挥，实际上还是一个人，另外两个明显是辅助人员。
他都可以一眼看懂，卡洛斯、安妮莉亚和大叔肯定也明白。
「没有，他们在看热闹。」密斯拉答道。
军队大致能分成三大体系——战斗人员，指挥官和参谋。
三大体系里，战斗人员全是走纯粹骑士之路的人，真正打仗的也是他们，所以这一系的人不在意由谁指挥，他们在意的是胜利：谁能带给他们胜利，他们就会拥戴谁。
剩下的两大体系，参谋一系原本最没地位，只是最近几个世纪参谋一系的地位节节攀升。
再加上这一系也最遭忌，古往今来各种兵变和内乱大多从这一系开始。最近几个世纪各国建立参谋总部，大力提升参谋地位，压制指挥官一系的位置，有一个原因就是参谋一系比较容易控制。
「那些人自找倒楣，我的那套系统本就可以跳过各级指挥官，直接指挥各个小队，大家相安无事，现在他们一闹，你妈和卡洛斯老头肯定会想：接下来这场仗怎么打？是支持那些人，把我踢开？还是支持我，把他们踢开？」
「算你厉害。」密斯拉悻悻地说。只要一想到自己，她确实高兴不起来。
不过此刻他没工夫安抚密斯拉，因为随队的念者已经发现敌人踪影。
这也是同盟敢搞大规模轰炸的原因之一。
利奇没带人，他自己迎上去。刚离开队伍，他立刻拉升高度。
之前罗拉莉丝中过这种调虎离山计，损失六架「座头鲸」和两架「金雕」，这是开战以来同盟空中力量的最大一次损失。之后凡是执行护航任务，大部分护航飞翼都不会离开轰炸本队太远，只有利奇、罗拉莉丝这种人物才能主动迎击。
同盟早有准备，护航飞翼迅速升空。它们同样分散开来，形成一张保护网。
天空中只剩下同盟的飞翼，所有的「座头鲸」全都毫发无损，负责护航的飞翼少了五架。
透过浓烟，隐约可以看到底下的人正拼命救火。
地面上的人全都戴着厚重口罩、密封的眼镜，身上穿着用水浸透的厚重带兜棉袍。联盟早已找到对付大火和烟尘的办法。
利奇感觉很无奈。
但坐上这个位子之后，他才发现做起来没有那么容易。
更何况就算新式灵甲开发成功，他也不再像以前有把握。
所以最稳妥的办法是，积累一次次的小胜利，成为最终压倒性的大胜利。
回程的路上，利奇感受不到胜利的喜悦，耳边传来的欢呼声有些刺耳，他干脆把传讯通道关了，反正有重要消息过来时，警报灯会闪亮。
这在利奇的预料之中，半个月的空中大战让联盟的空中力量大为折损，现在联盟不敢派人来送死。
为了获取空中优势，同盟的牺牲也异常巨大，最让人可惜的是早期那批女空中骑士，到现在已经折损七成左右。那都是利奇亲自教出来的，也是他的女人。
或许因为这个缘故，他对于轰炸弗兰萨帝国的城市已经没有抗拒，有时看到底下熊熊燃烧的火焰，看着翻滚的浓烟，他的心里甚至会有一丝快意。但快意过后却是一阵凄凉。
利奇无精打采地降落到地面上，对于地勤人员的祝贺，他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和之前比起来，现在研究院的戒备又增强几分，内侧铁丝网覆盖帆布，外面的人根本别想看到里面的情况。
伊洛和他手下的那帮人做得都快吐血，总算掐秒赶上利奇写的时间表。
这三部灵甲和利奇当初设计的一样，其中两部从外表来看，怎么都很难让人把它们和灵甲联想在一起，因为它们的样子实在太怪。
他们三个人在外面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但在这里只有乖乖站在一边的分。
伊洛知道利奇来了，不过他没时间招呼利奇，他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
虽然他这样说，伊洛也不可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自己脱不开身，伊洛把他的徒弟派来。
「骨架什么的已经完工，主要是动力部分还没有开工，因为这边还没完成初步测试……」伊洛的徒弟向利奇说明进度。
不过他没多说什么。既然这部分已经交给伊洛，他自然不会多管闲事，这次过来为的是自己那部灵甲。
虽然曾进行一次重新改造，这部灵甲的改动却不是很大。
利奇取消毫无用处的电浆炮，在能量装甲面前那玩意儿一点用都没有，填充能量的时间还特别长。电磁发射器射出的动能弹虽然威力有限，不过偷袭时来上一下，万一被打中脸或是关节部位，还是有些许威胁性。
在这部战甲旁还放着另外一个东西。
三部样机里有两部根本不成人形，但它们至少还看得出头部、身躯、双头和下肢。眼前这东西却完全没有人形，甚至不像是一部机器。
仔细看却会看到在圆盘里有一团银色东西不停地晃动，样子说不出的诡异，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银色盘子上盛放一些水银，灵动到了极点。
此刻这部灵甲的表面连接无数的金属线，旁边是一大堆仪器。
放着别的事不做，利奇来这里就是为了尽快把这东西搞出来。刚才那场轰炸让他意识到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那三部样机可以让别人代劳，而这部灵甲太过与众不同，即便伊洛也仅能帮他做一些测试工作。
它却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数据，比如空气阻力、动态重心……
利奇静静地坐在那里，手不停在控制台上敲击，除此之外他没有动过，甚至连眼睛都难得眨一下。
天色早已变得暗淡，四周的灯全都亮了。
九点钟左右大家肯定聚在一起开会，如果一天的工作顺利，会议结束之后就可以休息，但大多数时候总是会发现一些问题，接下来自然要解决问题，所以对于伊洛和那些大师们来说，熬通宵已是家常便饭。
他画设计图一向用不着其他工具，连直尺都不用，却又快又精确。这手同样让其他战甲制造师们羡慕无比，但众人只有羡慕的分，没人能学会。
此刻他画的图红色线条非常少。一方面是因为前期的设计确实不错，计算的东西比较多，考虑得比较周到，所以制造出来之后没有多少问题。另一方面是这部灵甲确实比其他灵甲简单得多，没有关节零件、取消类人的外形，设计得像是单细胞生物，麻烦也少了许多。
等到利奇放下手中的笔，伸个懒腰从座位上站起来时，他发现伊洛、艾斯波尔、莎尔夫人、马努埃姆和其他一些与他关系不错的人全都站在身后。
「已经十点一刻了。」马努埃姆从怀里掏出表。
「大问题已经没什么，小问题也不是很多，接下来应该可以稍微舒服些。」伊洛等于是变相报告进度。
「是啊，这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东西，根本不像灵甲，但你偏偏说它是。」法拉克也表达出自己的看法。
有人默默而笑，有人暗自点头，但艾斯波尔却一脸深思。
老神工迟疑半晌，直到伊洛再次唤他才突然清醒。
「拘泥于形。」莎尔夫人在一旁说道。女人的感觉比男人敏锐，她反应比艾斯波尔慢了一点，但领悟得比艾斯波尔更快。
明白的同时，他也感觉悲哀。他原本以为自己研究得够深入，没有想到始终都在外围徘徊，一直都没有深入到本质中。
别看在场的人都是大师，在战甲制造领域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但他们对艾斯波尔、莎尔夫人这样站在顶尖上的人物，心中的敬仰和憧憬远远高于普通的战甲制造师。只有到了他们这个地位才清楚，想更进一步达到神工的境界有多么困难。
本来他们只感觉这部灵甲非常奇怪，甚至有些好笑，但现在听了两位神工的话，他们突然觉得高深莫测。
马努埃姆也是一样，他看了看眼前这部灵甲，又转头看了看空地中央摆着的三部灵甲，随即又看了一眼罗拉莉丝的灵甲。
「怪不得，这些灵甲的外形一个比一个怪异，而且越来越不似人形。」
不过这也可以说是歪打正着，利奇设计这几部灵甲时并没有考虑外形，对他来说，性能才是至关紧要。
铁丝网的外面，在指挥部有很多人仍为白天的事烦恼。
正如利奇和公主殿下所聊的，安妮莉亚和卡洛斯都感到涌动的暗流，他们对此刻状况并不满意。
密斯拉悄悄溜进来。她的身份特殊，作为处罚，她暂时远离最高决策圈，但她可以随意进入会议室。
「有什么事吗？」安妮莉亚知道女儿不会无缘无故过来，不过看密斯拉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她也猜到不会是什么急事。
把研究院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出，这位公主殿下少不了加油添醋一番。
在场的人除了安妮莉亚和卡洛斯，其他人全是骑士中的顶尖人物，地位和艾斯波尔、莎尔夫人相同。两位神工的顿悟对伊洛他们来说太过玄奥了些，包括伊洛在内的那群大师还没有达到这种高度，但这里的几位却懂。
老伯听到一半，嘴里低声念叨：「是刀非刀，非刀是刀，刀意在我，万物皆刀。」念着念着，眼神中射出刀锋般的寒芒。
听到这话，老伯不再念叨，他皱眉想了想，然后点头。
安妮莉亚、卡洛斯和密斯拉三个人茫然无语，说实话他们听不懂，其他人则陷入沉思。
「你们两个人厉害，到最后我离你们居然还是差了一些。」比斯看着老伯叹道：「我差你还稍微近些，差你的徒弟就有些远。再加上那个小怪物，你们这一脉倒是一代强盛一代。」
几年前老伯踏足圣级，而且厚积薄发，境界一下子超越了他，更让他郁闷。
古往今来，终极武力一向被认为是「雷帝」一脉加上「雷神」的组合，但现在多了一对组合。
两边谈不上克制，就看谁先出手，先出手的人必胜。
但现在利奇把那番玄而又玄的道理搬到他设计的灵甲上，造出来的东西肯定不得了。
【第四十三卷】第二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我敢肯定，应该是那东西，这绝对是其中一个零件。」一个年轻的情报官脸色苍白，他的嘴唇微微哆嗦。
他们讨论的是一根看起来像是支架的东西。
「万一是那玩意儿，因为你的稳妥，可能会让整个同盟陷入危机之中。」刚才年轻情报官决然地说：「不管了，就算你反对，我也要向上面报告。」
再说他没办法阻止副手报告此事，因为之前情报延误，现在各情报部门有了新规定：任何一个情报官对他们怀疑的东西都可以越级上报，如果查明确有此事，报告的人将会得到奖励。
正前方的投影萤幕上显示的正是那个模糊不清，只能看到轮廓的可疑零件。
卡洛斯的话音刚落，底下顿时响起一阵哄然之声。
虽然卡佩奇战役最终以同盟的胜利告终，这件事也已过去很久，但谈起此事仍旧人人为之色变。
老头比起其他人镇定得多，因为他召集大家前来开会之前先找了利奇，利奇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虽然没有直接点名，参谋部的人全都感到压力。他们知道这两天来，他们让这位陛下很不快乐：为了总指挥官是否另外换人的事，他们和两位陛下的意见相左，以至于迟迟无法确定，现在陛下是借机发难。
对于联盟的超级爆炸装置，同盟已经知道原理。
这个巨大滚轮最初在铁轨上加速，由一部灵甲负责推动，到了铁轨末端，滚轮速度超过声音的速度，恐怖的重量加上惊人速度，让这东西根本无可阻挡。当它砸落到地面时，十几吨能量结晶瞬间爆炸，再坚固的防御工事在如此恐怖的大爆炸面前，也会像纸一样被扯成碎片。
想要对付这玩意儿并不容易，铸钢滚轮的轮体厚达两尺，为的是能够承受撞击地面时的巨大冲击力。单单钢质轮体就有九吨重，除了让天阶强者驾驭灵甲强行拦截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办法。但用灵甲拦截的话，就算成功了，接下来的剧烈爆炸也会让拦截者瞬间粉身碎骨。
那些高级参谋一个个头痛欲裂，他们不是没有办法，而是无法保证他们的办法百分之百有效。
但用这些办法的前提是必须有准确的情报做为保障，确定那个地方确实有需要摧毁的东西，还需要知道周围兵力部署和防空情况。但现在这些条件都不存在。
卡洛斯、安妮莉亚和大叔一直关注情况，他们看到参谋们东张西望，立刻明白这些家伙的想法。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会心一笑。
「你们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想出对策？」卡洛斯拍着桌子问，他既然扮演恶人的角色，自然要有始有终。
「那很好，说来听听。」安妮莉亚终于冒出来。两天时间足够让她把前因后果搞得清清楚楚，现在的她自然知道巴尔博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先定一个时间表吧。」安妮莉亚能猜出巴尔博的意图，她才不会上当呢。
时间表一旦确认就都没有推托的余地，而且他们也没办法将责任往其他地方推，无法让情报部门背这口黑锅。按照军队规定，情报部门就算需要为此而负责，但制订时间表时，参谋部应该考虑各种情况，必须考虑其中一个环节有误该怎么办。所以到了最后，参谋部仍旧要为此负全责。
「一群没有担当的家伙。」密斯拉始终在旁边看热闹，她看到高级参谋全都面面相觑，巴尔博更是缩在后面再也不肯冒头，心底不禁有些轻蔑。
不只是他们，前几天和他们一起上蹿下跳的指挥官，看起来也像是天塌了。
根本不需要什么大动作，只需要一道命令就可以剥夺他们手中权力。在参谋部和军队里有的是可以替代他们位置的人，甚至就算没有他们，这场战争仍旧能继续下去，因为有那台机器在，也因为有那个怪物在。
几天来让两个人头痛欲裂的难题终于得到解决。
虽然知道这个小女人在为情郎打算，此刻仍留在会议室里的人却没有人反对。理由很简单，参谋部的人确实玩得太过火。
「依我看来，根本用不着三组参谋。是时候重新整合了。」大叔非常懂得把握时机。
「这样也好，有了那套指挥系统，参谋部早就应该改变，根本不需要那么多高级参谋。依我看来，那些家伙的本事也有限，年初那十天让他们在小怪物睡觉时代替指挥，每次都搞得乱哄哄的，根本不知道在干什么。」瓦尔塔也站出来支持公主殿下，有些令人惊讶。
瓦尔塔针对的显然不是这次的事，他针对的是参谋总部。
这本身是一件好事，但有人的地方必然会出现争权夺利的现象。
战斗人员之间最简单，直接看各自的实力，抄家伙打一架，什么都清楚了。
唯独参谋非常难办，在利奇制造出模拟系统之前，只能靠纸上操演模拟对抗，但根本不精确。就算有了模拟系统也不是百分之百解决问题，模拟系统无法模拟出意外情况，而战争中往往是因为各种意外决定战争的胜负。
偏偏参谋部的地位比其他部门要高，在参谋部里想获得晋升也比其他地方容易许多，让许多没有天赋又不肯努力的人看到一条捷径。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卡洛斯老头一下子被点醒了。
那些整天喜欢琢磨来琢磨去的家伙，脑子确实比较好使，他们先看到危机，看到那套指挥系统可能会改变参谋部现状，所以联手对抗利奇。
该撤的撤、该降级的降级，其他暂时没办法处理的可以先扔到一边冷冻。
他之所以没有列席会议就是去那个可疑的地方侦察。
看到利奇进来，安妮莉亚和卡洛斯立刻停止交谈，其他人也一下子聚拢过来。
随着一道光柱打在投影萤幕上，一幅清晰画面出现在众人眼前。
利奇快速按动按钮，影像一幅接一幅翻转，一连翻过十几幅之后才停下。
「肯定是这东西。」几个人同时说道。
每一位飞行骑士在飞行结束之后都会上缴一张地图，标记他们所飞的航线，除此之外也会标记其他一些东西。
「你打算怎么干？」卡洛斯不打算费心研究地图，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答案。
利奇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这会刺激卡佩奇人，因为他们吃过这玩意儿的苦头。
如果换另外一个卡佩奇人在这里，肯定会觉得利奇是在影射当初卡佩奇战役之初的那场大溃败。
「和他们一样，不过我不打算装那么多能量结晶，也不需要那么重的外壳，这样重量会轻得多，速度也快得多……我会让他们知道，他们只是浪费资源，而且还是做一件大蠢事。」
「我马上让人铺设铁轨，这件事要先做。」卡洛斯老头有些等不及，他不希望卡佩奇战役初期发生的事再次重演。
弗兰萨人用这种战法开了一个极坏的先例，现在利奇希望能把战争的走向完全扭转。所以这一仗他必须打赢，而且还要赢得漂亮。
一顶普通营帐里堆满刚挖出来的泥土。正对着门口的地方有一道低缓斜坡，一道很短的铁轨铺设在斜坡上，铁轨尽头停着一枝粗大火箭，箭头尖锐异常并呈流线型，箭身长有五、六公尺，箭尾是三片钢质的尾翼。
不过从实用性来说，这玩意儿比巨大钢轮可靠多了，一旦射出去之后，这玩意儿还可以控制方向。那种巨大钢轮只能靠惯性飞行，砸到哪里算哪里。
这是为了对付「撞城槌」而制造的武器，所以也有着针锋相对的代号——「羊角槌」。
四天之后，负责监视的念者发出警报，他们探测到强烈的能量反应，联盟开始往那种武器里装填能量结晶。
几乎同时，休息二十多天的庞大战争机器再次开动起来。
指挥中心里再次变得忙碌。
或许因为没有那股傲气、或许因为大部分人刚被提拔上来，想要有所作为，所以此刻指挥中心的工作效率比以前高了不少。
和之前不同的是，旁观者少了许多。
利奇焦急等待着，他的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此刻天空中有数百颗侦察气球正严密监视联盟。
时间一点点过去，利奇的神经也绷得越来越紧。
利奇不认为联盟会将时间拖得太久。
似乎是为了印证利奇的猜想，十点一过，联盟同时出现能量异常反应。与此同时，侦察气球也看到地平线上微微亮起的白光。
联盟迄今为止都没有在反重力装置方面取得突破，所以那个笨重玩意儿必须以灵甲推动。
他按下按钮的同时，同盟一顶顶看起来很普通的帐篷里红光四射，呜呜的警报声让人感觉刺耳。
这些白光是从「羊角槌」底下散发出来的，这些「羊角槌」下面全都有一个底座，上面装着反重力装置。
利奇设计「羊角槌」时，把重量定在两吨，原因就在这里。
只见一道道白光破空而起，眨眼间速度变得极快。
在几天里他数十次飞入联盟境内，为的是确定那些铁轨位置和走向。联盟那些巨大钢轮必须沿铁轨滚动，所以轨迹是固定的，不可能改变。
在他的右眼显示萤幕上有两种颜色的线条，一种是白色的，代表「羊角槌」的飞行轨迹：另外一种红色是「撞城槌」的飞行轨迹。
又是一道闪光，这次离前线更近。
瞬间的闪光照亮工事，随之而来的冲击波一下子将这道防线撕开一道巨大口子，和当初在卡佩奇撕开的口子几乎完全一样。
那个大坑外围稍微近一些的地方，所有藏有战甲的坑洞全被翻卷的泥土覆盖。那些战甲或许没有损毁，但战甲里的骑士全都完蛋。
在同盟的指挥中心里，利奇从右眼显示器里看到联盟突然多了十二个刺眼的光点。
什么叫高高在上？这就是最好的诠释。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总共只有十二个目标是真的。他前前后后发现一百多个可疑帐篷，现在看来百分之九十都是掩人耳目的假目标。
十二个超级爆炸装置所需装填的能量结晶超过三百吨，相当于联盟数百万大军一个星期所消耗的能量结晶。对于现在资源枯竭的时候来说，即便是弗兰萨帝国也难以承受，更别说再增加十倍。
有些遗憾的是，想要再现当初卡佩奇开战之初的效果已经不可能，现在无论是同盟还是联盟，对于这招都有防备，没有谁会傻傻把部队全都集中在一起。而且现在修建工事时，驻扎军队的地方不再是一片平地，而是一个坑洞接着一个坑洞，弄得像马蜂窝：战甲藏在坑洞里，只要别离爆炸中心太近就不会有事。
早在入夜前，同盟的军队已经做好进攻准备。随着一道道命令的下达，一个个兵团从集结的地方出来，朝着联盟杀去。
就算失去防御工事的保护，利奇也没兴趣和这些士气高昂的精锐部队硬碰硬。
联盟把从东线强征来的军队全都放在右翼，那段防线相当于整条防线的四分之一，长有两百多公里，防御强度不比另外四分之三差，人数反倒更多，应该是一块硬骨头。
装备的差距正是利奇选择这里做为突破口的根本原因。
如果那些东线部队敢以死相拼、不惜同归于尽，就算没有能量装甲也没关系，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利奇相信他们不愿意那么做。
发光的是能量锋刃，在夜色中它们像是一枝枝火把。
一瞬间，隆隆炮声打破黑夜的沉寂。联盟东线兵团首先开火，一部部战甲从五公尺高的土墙后出来，进入前方的防御线。
进攻的一方必须先通过壕沟才能攻击站在防御线上的防御部队，而且只能从下面往上进攻。防御一方站在上面居高临下，有着绝对优势，再加上土墙的炮台会提供火力支援，后方援军可以源源不断从上面下来，所以打传统阵地战，进攻方往往要用数倍代价才能攻破防线。
所谓的「铁骑」就是重装甲化的「轻骑」，前方还装上能量装甲。对面射来的炮弹爆炸开来，每块弹片都有巴掌宽，但打在能量装甲上只能擦出一串串火花，「铁骑」和「铁骑」上的骑士却毫发无损。
无数「铁骑」以七、八十公里的时速顶着炮弹朝前方冲去。
每辆「铁骑」的后座固定一门无后座力的轻火炮，这玩意儿有效攻击距离很近，但胜在发射速度快。
几乎在一瞬间，联盟布设在土墙之上的火炮全被打哑。防御方的火力只能平均分布，这条防线有两百多公里长，遭到攻击的这段防线只有五十多门火炮。进攻一方却能够轻松地集中火力。
联盟不只火炮被打哑，站在战斗位置上的骑士也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一、两吨重的战甲想要跳过二十多公尺宽的壕沟根本不可能，但对于速度达到八十公里的车辆来说，只要有一道斜坡，勉强可以飞跃二十公尺的距离。
为了确保能够越过工事，他还有另外一个杀手锏。
为了保证成功率，最先被他派上去的全是实力很强的人物，最前方的十几部战甲全都披着披风，是辉煌骑士的标志。紧随其后的全是三人一组的小分队，是荣誉小队。
没有丝毫意外，几个突破口全被顺利撕开了。
此刻会议室布置得像是一个小指挥部，正中央放着一个巨大沙盘，上面插满旗帜。
这是两位陛下高明的地方。安妮莉亚和卡洛斯虽然把这些人从决策圈里清除，却没有将他们完全打入冷宫，而是组建这个机构。
不过两位陛下还有另外一层用意。一旦利奇出现重大失误，可以用这套系统替代利奇负责指挥。
「第一、第二、第四、第七、第九前锋兵团已经突破敌方防御，后续部队进入预定位置，联盟的反应正如我方事先预料的那样，东线各国根本谈不上配合，毕克拿的军队也丝毫没有补救的意思，中线部队更是谨守自己的防线。
虽然对利奇没有半点好感，他倒是没有在解说战况时加入个人情绪。
「当初我听说联盟聚集四百七十万骑士，还被吓了一跳，现在我放心了。」卡洛斯老头低声对女皇陛下说。
巴尔博听到两位陛下的低语，趁机插话：「我们这边也不是一点失误都没有，当初猜测『舞蹈家』没有能量装甲，但开战之后才发现，联盟设计一种安装在胸前的盾状能量装甲。」
就是这个小小装置让东线部队的战力至少提升一级。虽然他们的战甲仍旧是落后的东西，却从「不堪一击」变成「有点威胁」。
安妮莉亚知道巴尔博有些想法，她并不说破，而是问：「按照你的看法，接下去战局会怎么变化？」
他不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们至少有了一个好开始。」女皇陛下显得颇为满意，她视线的余光恰好看到联络官拿着一叠战报进来。
卡洛斯老头最关心的仍旧是战损率，迅速地翻到那一页看了一眼，他的心顿时放下。
在老头心中，能做到一比一或者一点五比一已经非常满意，打这种仗，防御方总是占优势，没想到情况远比他预期的要好得多。
这份战报上已证明利奇的指挥是多么高超。
巴尔博和高级参谋们一个个神情黯然，他们本来以为两位陛下看不出这一点。
在大家的眼里，二线部队只是用来充人数。在一线部队因为持续作战而疲惫不堪时，或许会被拉上去顶一阵：或者在大局已定时让他们收拾战场，但正式交战时不会有他们的踪影。
一旦善用二线部队，效果非同凡响。能够保存一线兵团的实力是最基本的好处，更大的好处是，这种胜仗多打几次，再适当给参战的二线部队塞一点骨干进去填充实力，一支二线部队可能脱胎换骨变成一线部队。
不想被两位陛下看轻，巴尔博和他亲信几个高级参谋翻起那些战报，他们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
「那些佯攻部队恐怕马上就要动了。」
「如果我是总指挥的话，我也会那样做。不动佯攻部队的话，联盟肯定不会坐视自己的右翼崩溃。他们会调兵，就算不调自己的兵也会逼毕克拿人出手。
只要敌方指挥官不是喜欢孤注一掷的家伙，肯定会选择放弃这道防线。」这位参谋总长分析战局有两把刷子。
卡洛斯一把抢过战报，只看了一眼，他把战报拍在桌上：「你说对了，他把精锐部队全都派上去。先发部队撞上的正是铁血兵团。」
女皇陛下在看战报，卡洛斯老头抬头看向巴尔博问：「你说说看，接下来战局会怎么变化？」
参谋的实力高下就看谁能猜到对方行动，所以他此刻在两位陛下面前解说战况，真正目的是让两位看看他在这方面的实力。
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利奇的计算能力也不差。
用不着多做解释，卡洛斯皇帝立刻明白。
巴尔博点头。
刚才巴尔博画出来的部队，正是同盟为了对付铁血兵团而准备的王牌。
「我提醒过，这种危险的花招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玩，总有一天会把我们自己玩进去。现在我的话应验了。」
底下的参谋们一个个神情惶恐，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如果有人看到他们的眼神，肯定会发现他们的眼神中戏谑多于惶恐。
当初在卡佩奇战役第一次动用「灭世轮」，确实称得上是天才的设想。但这次制订作战计画时，不只海因茨反对使用「灭世轮」，其他参谋也不认为是一个好想法。
可惜那时皇帝陛下认为「灭世轮」就算实际效果没有卡佩奇战役时明显，但是恐怖的大爆炸会给同盟的人留下心理上的巨大阴影，所以坚持要用这东西。
「我想知道，同盟的武器到底是什么？」皇帝陛下把话题扯开。
「也不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皇帝陛下身边负责和情报部门联络的人连忙说：「这种武器应该不会很复杂，因为同盟制造它们只用了两天时间。」
据他描述，那种武器的速度比他驾驭灵甲时的极限速度还要快得多：飞行时会发出尖锐啸声，所以外面肯定有一层空气护盾。
这个光头佬依靠仅有的一些线索，把「羊角槌」的大致轮廓描述出来。那位皇帝陛下只把其中一句话听进耳朵里。
「应该是这样。」海因茨在心底暗叫不妙，他对这位皇帝陛下实在太了解了，这是一个撞墙也不肯回头的人物。
海因茨翻白眼，他猜到陛下肯定会有这种想法。
皇帝沉默了。这个道理他懂，「灭世轮」的恐怖在于它装填那么多能量结晶，这样一来重量必然惊人：若减轻重量，威力就会成倍递减。
「让技术部门的人到这里来，我要和他们研究，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折衷方案。」
皇帝陛下无意和手下的人多谈此事，他知道海因茨肯定会反对，所以他问了另一件事：「铁血兵团已经调上去了吗？」
「构筑那道防线花费帝国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难道说放弃就放弃？」乔治五世想到花在上面的金钱，心里就在滴血。
那时他提出既然要搞这道防线，干脆多花一点钱，把壕沟弄得宽一些：壕沟另外一边再弄一道防线，就像同盟的布置。
当然他没有想到，同盟居然会用这种方式飞跃那道二十多公尺宽的壕沟。那种办法像是耍杂技，但他们确实成功了。
突然旁边的喊声打断陛下和参谋总长之间的争论。
说话的是负责联络的念者，在这间房间靠墙一圈全都是念者，他们和前线指挥部以及数百个观察员随时保持联络。
一听到这个消息，乔治五世和海因茨同时跳起来。铁血兵团已经是弗兰萨帝国仅剩的几张底牌之一，如果连这张牌都被同盟克制，他们真的要考虑后事了。
那个念者照做。
在一片朦胧火光中，许多影子来回晃动，还有几道很亮的光柱扫来扫去，那是布设在前线的高功率探照灯。
此刻在前线，同盟和联盟最精锐的部队第一次发生冲突。
这些战甲和他当初所用的那部战甲一样，通体银光闪闪，表面也经过镜化处理，这就是「镜骑士团」名称的由来。它们的形状却和罗拉莉丝的那部灵甲有几分相似，通体由许多大块平面组成。
如果在白天阳光充足时，或许可以捕捉到战甲的本体，但此刻是夜晚，看东西模模糊糊，虚像和残影叠加在一起，即便是天阶骑士也看不清其中的虚实。
他们的速度极快，但是再快的速度也要能够打中才起作用。现在他们根本分辨不出目标在哪里，只能盲目乱砍。
此长彼消，「镜骑士团」的优势很明显了。
对他们来说，瞬间加速已经足够，足以让他们避开或格挡对手闪电般的攻击。
爆裂斗气是一把双刃剑，伤人的同时也会伤己，一旦拿不下对手，自己就要倒楣。
那些战甲有着铁灰的颜色，样子说不出的狰狞。它们的双手各持一把长刀，两侧肘上伸延出一把长刀，背脊上同样竖着一排刀锋。两边肩膀各有一面可以活动的护盾，盾的表面也是刀锋林立。
它们是传说中能令人变成石头的魔物——美杜莎。
这些美杜莎骑士一个个眼观六路，随时注意四周，只要出现在他们十公尺之内的敌人都会成为目标。
只有高手能从美杜莎的杀阵中逃生。但高手毕竟是少数，所以大部分敌人都倒在这恐怖的杀阵之下。
不过联盟也不简单。联盟的精锐部队确实不能和「美杜莎兵团」这种怪物相比，但和同盟其他精锐部队比起来却不差。
战场上斗气纵横，剑光交错，斧影重叠，时不时划过一道闪光，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那是战甲自爆了。
拥有这种觉悟，两边的骑士全都不顾生死地拼杀，他们出手毫不留情，更是放弃一切虚招。也不再闪避，甚至连格挡都很少，大多数时候是靠战甲本身的防御承受对方进攻，只有敌人攻势很凶、战甲未必能够抵挡时，他们才会用兵刃格挡。
想要在这种战场存活下来，看重的是互相的配合，除此之外就是勇气和自信，个人实力的强弱反倒意义不大。
同盟虽然打得很顺，平均实力也更强，但毕竟是在联盟的地盘，联盟大军源源不断地压上来，他们只能透过窄小的缺口往里面调兵。
安妮莉亚知道这不能当真。把指挥权全部交给利奇是卡洛斯提出的，他不会出尔反尔，刚才这番话只是随口说说，用来缓解心中的紧张感。
果然，她刚这样想就听到卡洛斯老头又自言自语：「为什么后队还不压上去？为什么不把口子撕得更大一些？」
那些参谋们自顾自地在沙盘上插拔着旗帜。
「你的看法呢？」女皇陛下决定不管旁边的老头，她转向自己的参谋总长，她想听听这些人的意见。
阵地战讲究的是开局和战场的控制，虽然会有意外却少得多。
第二个理由是东线部队打得太难看，远远没有起到消耗我们兵力的目的，此刻那位皇帝陛下恐怕已经知道进攻右翼的是我们的二线部队，只要他的脑子没有彻底坏掉，应该明白这意味什么。所以他只能撤退，也必须撤退。」
这是新的影像，比之前的影像清楚得多。观察员冒着生命危险进入战场。
这不是为了和对手同归于尽而自爆，虽然那么做的铁血骑士不少，但更多的是凭空爆炸。
为了不让铁血骑士的秘密落到其他国家手里，在制造战甲时，他们的战甲全都安装特殊装置。只要驾驭战甲的骑士出现身体僵硬的迹象，而这个人不能在半分钟之内撤回安全区域，战甲上的自爆装置就会启动。
「住嘴。」乔治五世愤怒了：「有说这些话的时间，你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对付同盟这招……现在，先想办法让他们撤回来吧。」
一旦我们撤了，他们不会希望出现变数，不会为了铁血兵团而和我们死拼到底。他们肯定会放松进攻，让我们把剩余的铁血兵团撤回来。」
看着一部接着一部爆炸的战甲，这位皇帝陛下知道不能再延误了。爆裂斗气的极限时间是五十分钟，但在激烈战斗中，时间会被大大缩短。
厚重橡木做成的桌子轰的一声崩碎，化为漫天飞散的碎屑。
此刻陛下露出真怒，他反倒要想办法将这股怒意平息。
「其实这只是暂时失利，更多是因为意外。谁都没有料到同盟找到对付『灭世轮』的办法，也找到对付铁血兵团的办法，所以措手不及之下，战局变得对我们非常不利。现在我们知道他们的牌，接下来的仗就容易打了。」
果然皇帝的脸色变得不那么难看了。
这个家伙转眼间把坏事说成好事，不过他并非信口开河，而是有理由的。
成功的话，我们可以夺回防线，顺势把东线部队放在第一道防线做为我们的屏障。如果失败就逼东线部队和同盟打消耗战。主动权仍旧在我们的手里。」
「医生、医生，这里有人快不行了。」
「再拿几枝麻醉药过来，我这里已经不够了。」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紧接着头顶上的帆布顶棚劈哩啪啦直响，那是无数土块砸落顶棚上发出的声响。
几个战地医生连忙挥舞着手喊道：「别担心，联盟已经撤了，他们放弃防线，那是我们的人正对防御工事进行爆破。」
这时一个传令官跑进来，一进战地医院就大声问：「谁是莫莱尔医生？」
「指挥部命令，能够自行转移的伤员立刻撤回，不能够自行转移的伤员，一刻钟之后会有人来帮忙搬运，你需要做好撤退的准备。」那个传令官将一份文件交到莫莱尔医生手里。
「怎么？联盟刚退走就立刻要反攻了？」虽然是医生，但在军队里服役的医生对军事多少有些了解。
医生并不在意，他不担心情报部门的人找到他头上，医生这个工作和机密无关……
莫莱尔的心里顿时咯登一下，他不知道这里出了什么事。
「是的，需要什么帮助吗？」莫莱尔没有刚才的自信。
「我这里已经没有麻醉药，我正让人去取呢。」莫莱尔医生摊了摊手，此刻他的心稍微平静了些。他伸头往执法骑士身后看去，只见六副担架上应该躺着人，但上面的人全被白布盖起，连脑袋都蒙得严严实实。
在同盟指挥部的研究所旁又多了一块被铁丝网隔离开来的区域，里面布置得和战地医院差不多。地上铺着木板，木板上平躺着一个个身体僵硬的人。这些人看起来让令人毛骨悚然，满脸都是暴起的血管，眼睛全都鼓起，似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联盟的自爆装置是透过测量心跳来判断铁血骑士是否失去活动能力，而且从失去活动能力到自爆之间还有两分钟时间，为的是让这些铁血骑士能在彻底无法动弹之前逃到安全的地方。
参战的铁血骑士有两千多人，留下来的活口就十几个，每一个都显得格外珍贵。
警报声是从其中一个铁血骑士的治疗仪上发出来的，那四个医生连忙冲到治疗仪前，其中一个医生一把抓起那个铁血骑士的手腕。
「给我ＴＫ-１２，两枝。」那个医生大声喊道。
连续两针打下去，刚才那个医生始终掐着脉搏，神情显得异常凝重。
「准备解剖台，马上进行尸体解剖，必须找出猝死的原因，但愿其他人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为首的医生脸上像是刷了一层浆糊似的。他最担心的是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如果十几个铁血骑士全都出事，那些如同鲨鱼一样在铁丝网外面游弋的情报官肯定会把他撕成碎片。
在所有运回来的战甲中，这部最为完整。
看着微微有些变形的外壳以及断折的踝关节，利奇摇摇头：「材料强度还是不够，那么快的速度根本没有意义，就算人受得了，战甲也难以承受。」
那个刻痕像人的名字，又像是随手涂鸦，但在战甲制造师的世界里却是一个令人震撼的标志，它代表波罗诺夫。
从工具箱里拿出扳手、钳子之类的东西，利奇开始拆卸。
唯一要小心的是拆动力零件的时候。这种战甲的动力零件和自爆系统相连。虽然利奇有绝对自信认定自爆系统已经损坏，但小心一些总是没有坏处。
利奇小心翼翼地把碎金属片和破损的零件取出，然后将手伸进去。
利奇终于松口气。
看着圆桶被远远搬开，利奇终于可以放手大干。首先要拆掉的是外壳。
不过他的暴力拆解不是硬劈硬砍，他的每一刀全都落在外壳的缝隙间。那把刀薄如蝉翼，刀锋更是犀利无匹，从刀锋上逼出的一缕斗气可以轻易切断钢铁。
片刻间，所有外壳全都去除，露出里面的骨架和魔动筋。
不是所有地方全都布满裂纹，有些神秘的条纹仍旧完好无损，这些神秘条纹形成繁复纹路。
几乎在一瞬间，有关诺格尼合金的资料出现在利奇眼前。他的两部智脑存储容量已经扩充，里面塞满和战甲制造有关的知识。
看了有关诺格尼合金的资料，利奇不得不承认莎尔夫人的话一点都没错。这种金属不像神之合金，必须靠太古时代遗留至今的几台机器制造，但这玩意儿也不是用普通办法能够提炼，只有靠战甲制造师的炼化能力将几种金属炼化而成，产量不高，再加上炼化诺格尼合金的几种金属非常稀有，价格自然昂贵。
「我以前对诺格尼合金确实没什么研究，理事会也没多少这方面的资料。」艾斯波尔有些失落。三大神工里对材料最有研究的就是他，莎尔夫人在能量传导方面最拿手，波罗诺夫擅长的则是机体设计，没想到现在他在这方面被波罗诺夫超越。
把动力零件拆卸下来放到一边，利奇钻进战甲里。
那东西所在的位置对应的是心脏，它原本应该被厚厚的坐垫挡着，要不是坐垫在战斗中被撕扯成碎片，恐怕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原本他以为弗兰萨人对爆裂斗气进行改进，弥补其中缺点，使得铁血骑士可以持续作战，还有一定机率能够活下来，现在他终于明白了，爆裂斗气恐怕还是原来的爆裂斗气，真正的奥妙应该是在那些铁血骑士身上。
手术台上，一具尸体已被开膛破肚。
正如他预料的，那个铁血骑士的胸腔里有许多金属细丝，特别在心脏附近，金属细丝密密麻麻编织成一个金属网，把心脏整个包裹起来。
「你做你的事。」利奇吩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女皇陛下立刻转过头来，她用手捣住胸口，解剖台上的那具尸体让她感觉胸口翻涌。
卡洛斯老头对这一切没有任何感觉，他快走两步到了手术台前。
那个医生的解释是说给利奇和两位陛下听的，原本在旁边协助他解剖尸体的三个医生，在他说第一句话时就急匆匆跑出去。他们要给每一个俘虏注射抗凝血剂，这件事耽误不得。
利奇张了张嘴，想说这未必是有意的。
对于这种药剂，那些铁血骑士本身未必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他们可能以为只是普通的兴奋剂或镇定剂。一般的骑士上战场之前也会注射这类药剂，甚至还有激发潜能的专用战斗药剂。
卡洛斯老头这时也已看到那具尸体里密密麻麻的金属线。
「很粗糙的手法，而且对人体的伤害是很大，我不建议在我们的人身上进行试验。」利奇表达自己的看法。
「确实没必耍这么做，这场仗我们已经赢了。」卡洛斯顺着利奇的意思说，多少有些言不由衷。
他不是傻子，也不想当傻子。
此刻他甚至在考虑怎么开始着手这方面的研究。
不过我也承认，这种办法确实有效。哦有了这些金属线，电流通过身体时就会被束缚在金属线里，对身体的伤害要小得多。」
他猛地抓起那具尸体的一只手。
果然那只手的手掌心和手指尖全都粘着一块金属片，金属片像是长在哪里似的，和皮肤融为一体。
「你看出什么了？」卡洛斯老头顿时变得紧张，眼睛紧盯利奇。
「人机一体。波罗诺夫设计战甲时把骑士也考虑进去，那些铁血骑士不只是操纵者，他们就像魔动筋一样，已经被当成战甲的一部分。」
那玩意儿根本没用，波罗诺夫玩了个障眼法，真正的控制系统应该是另外一套东西。」
【第四十三卷】第四章：漫长的战争
利奇无奈地摇头，他转身朝指挥中心跑去。
快步走到座位前，利奇坐下来，把头冠戴在头上。
联盟刚退到第二道防线就立刻发起反攻。
从时间上算来，短短几个小时并不足以把所有的工事全都拆毁。
现在天色微亮了，战场上起了一层雾气，好在雾还不是很大。透过薄雾，他可以看到那条横亘一千多公里的防线此刻变得残破不堪。
当初联盟挖掘这道壕沟，再用挖出来的泥土堆砌成那道高墙至少用了半年时间，但现在随着一声轰鸣，眨眼间一切归于最初状态，唯有壕沟里的积水因为没有地方泄出，以至于流得到处都是。
在这道残破不全的防线北边，许多运输车停在那里。原本是壕沟的地方现在铺上一块块木板，这些木板用锁链连接，形成一条临时通道。
这是他下的命令，这种防御工事就算拿下来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干脆送还给联盟。
这不只是一场大撤退，撤退的部队将所有可以被利用的东西全都搬上车，不能搬走的就直接往壕沟里扔。
这招「蝗虫过境」是他向德雷达瓦人学的。
如今他现学现用，联盟就算把防线占领回去也没办法重新构筑工事。即便他们能够重筑工事，也要琢磨是否值得。
安妮莉亚跟得没那么紧，她因为身孕的关系，不敢走得太快。
在局势紧张时，利奇根本不会搭理任何人，但现在情况远远谈不上紧张程度：敌人离防线还有十几公里远，等他们赶到时，也应该撤完了。
「又要和当初一样，你一刻都不能休息了。」卡洛斯有些无奈，也有些开玩笑地说。
利奇一下子坐直身体，卡洛斯也被惊得猛然回过头来。
利奇顿时皱起眉头，如果真的如此，他确实不能离开指挥中心半步。
「我不可能不睡觉。」利奇不认为清醒剂有用，那玩意儿可以让人提神、可以中和肌肉的乳酸，达到缓解疲劳的作用。以前长时间战斗时他就注射过这种东西。战甲制造师熬夜时也会用这种药。
对眼前的状况来说，注意力下降意味灾难即将到来。
「或许可以在旁边弄一个休息室。」卡洛斯也在动脑子。
他想到战甲的座舱。
吃在里面、睡在里面，除了上厕所，二十四小时都不离开座舱。半个月的时间他曾有一种错觉：他一直就是这样生活的，好像战甲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那具躺在解剖台上的尸体似乎出现在他眼前。尸体内部布满的金属细线似乎和他戴着的头冠连在一起。
刚才他捕捉到一丝灵感，所以急匆匆地想去研究院再看一眼那部战甲，中途却因为联盟的进攻，不得不先处理这边的事。
他有过「人刀合一」的经历，虽然那不是真正的「人刀合一」，却有几分相似。「人机一体」和他似是而非的「人刀合一」，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种气势不同于安妮莉亚和卡洛斯身上的皇者之气，同样也不同于比斯、索菲亚的圣级强者气势，而是一种非常奇特的，让人感觉到异常陌生的气势。
几乎在一瞬间，每个人都浑身一震，紧接着他们发现自己的意识中突然多了一些东西，似乎是一双眼睛，他们在想些什么全都逃脱不了这双眼睛的注视。
发出惊叫的是一个负责联络的念者，他骇异地转头看着利奇。
他们惊叫的原因是一样的，在刚才一瞬间他们感觉自己的身体失去控制，脑里突然跳出一个念头：和这个念头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些他们根本不知道的情报。
他没有把所有情况都说出来。事实上刚才一瞬间他感到自己可以剥夺这些人的意识，让他们成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
此刻长一千多公里、纵深数百公里的战场，全在他的意识笼罩之下。
就像老伯能够割裂空间、大叔拥有绝对命中，他也拥有一种超凡的能力。
战斗又开始了。
海因茨向东线部队下令，让他们夺回第一道防线，理由自然是因为东线部队防守不利，导致右翼迅速崩溃，以至于他不得不下令全线撤退。
此刻弗兰萨帝国上上下下全都吃定东线各国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他们随意找了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把东线部队送到残缺不堪的第一道防线上。
联盟东线部队是被紧急抽调到这里，什么装备都没有带，现在所使用的装备全是进入中线之后才发下来的，只达到勉强可用的程度，离中线各国三线兵团的标准有段距离，特别是远程攻击武器奇缺。
同盟的远程火力不缺，弹药更是充足，所以当联盟东线部队冲过来时，等待他们的是雨点般的炮弹。
战斗从黎明一直持续到晌午，因为不是主力部队，所以这场仗打得有些磨蹭。
这是一场短暂但异常凶猛的战斗。从十一点开始只持续四十五分钟，战斗就结束了。同盟军队如同涨潮般涌过来，又如同退潮般迅速撤走。
看到这番景象，海因茨和联盟前线指挥部高层全都明白，那道防线已经没有夺回的价值。
再说他们也担心逼得太紧，东线部队会阵前倒戈。
之后的几天，战争方式回到一千多年来一直都采用的模式。
即便以帕金顿这种千年帝国，表面上灵甲数量也只有十几部，此刻战场上突然有六部灵甲捉对厮杀，称得上百年罕见的大战。
这原本不是利奇喜欢的战争方式，但现在他已经不在乎，因为他发现传统的战争方式也可以让他学到很多东西。
里面的人比以前多了十倍不止。虽然帐篷够大，却无法容纳这么多人，以及几乎同样数量的设备，所以利奇不得不让人临时搭了一个三层平台。
利奇的位置仍旧在正中央，他的座位是用一部战甲的座舱改成，无数金属线从座舱后面和地下朝四面八方蔓延，每根金属线都连接一台设备。
这种感觉最强烈的自然是在指挥中心工作的人，那些参谋、负责通讯联络的念者全都觉得，上班时他们不再是自己，而是成了这套系统的一部分。
利奇也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是人。随着时间推移，他对于这种状态越来越熟悉，已经有了和这一切融为一体的感觉。
和年初那次不同，这次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也知道自己的路应该怎么走。此刻妨碍他走得更远的是那颗跃动不停的心。
幸好，他这一脉在忍受寂寞方面非常有心得。
以前他无法理解，现在他明白了。
之所以会这样是他的自我意识已经被抽离，此刻的他像是在做梦。
不过利奇的大脑仍旧在运转。抽离自我意识之后，指挥作战成了他的本能，他成为这套指挥系统的一部分，成了一部活的智脑。
从前线到后方，长一千多公里、纵深数百公里的这片区域，只要在扫瞄网的笼罩之下，同样也在他的注视之下。
他以前修练的「天听」可以透过声音的回波组合出一幅图像，这种能力配合烟雾弹，一度是他的招牌，这套战法甚至影响独立军，所以战场上只要有独立军在，肯定会烟尘滚滚，雾气弥漫。
扫瞄网的原理和当初他设计的定向听音器原理差不多，所以那些在扫瞄网里会有反应的东西，全都清清楚楚出现在他的眼前。
当然有差的地方，自然也有好的地方。扫瞄网对能量反应敏感，所以那些战甲在扫瞄网下的样子，和肉眼看起来完全不同。能量反应强烈的地方看起来比较亮。
这种视觉只能看到有能量的东西，但不可否认它确实很有用。
比如能量的聚集和流动。
现在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料敌机先。
蒙蒙细雨不停下着，二月的天气仍旧有些寒冷，但此刻的战场上如同火山口，到处都是蒸腾的雾气。
两队人马正在这片战场上厮杀，其中一方的人数稍微多一此丁但装备却不行，那是老式的「舞蹈家」。
不过这玩意儿毕竟是赶工出来的，而且只防得住正面和背后，两侧全是空的。
同盟全都装备「仙女龙」，而且是比较新的型号。他们的兵刃也很特殊，每一部战甲的背后都挂着不同的兵刃，或是战斧，或是长剑，但他们的手里清一色都握着一柄长矛。
「拉奥、弗兰克，你们两个人顶住，别让他们聚拢在一起。」同盟小队的队长在传讯通道里大声命令。
观察镜里，对面那部战甲的旁边浮现许多数据，其中包括那部战甲的跑动速度、出手速度、出手力量之类。这些是以前所没有的。
将长矛猛地一抖，他朝着对面那部战甲的右肋狠狠扎下。
只听「匡」的一声巨响，长矛和战斧上的斗气撞在一起，剧烈霭荡甚至传到两件兵刃上，两件兵刃都剧烈地震颤。
两边顿时斗上了力。
这枝长矛如同毒蛇吐信一般，闪电击出。
对面那人正和他角力，根本来不及闪避，也没有闪避余地。
长矛一击即收，出手偷袭的那个人身形一闪，飘然退出十几公尺。从他灵活异常的动作可以看出，此人不是普通骑士，至少是一个王牌。
转头望去，一击得手的骑士已飘然远去，他似乎在搜寻下一个猎物。
像他这样的人，以往要不在小队里充当前锋或主要攻击者的角色，要不就进入某个荣誉小队担任副手。但现在他却游走在战场上。
以往的战场不会有像他这种角色。任何一支小队都不会相信陌生人，甚至同属于一个中队的人，彼此也不信任。
厚重的战甲阻挡视线，没人知道战甲里藏的是不是一个敌人。只有同支小队朝夕相处的战友，互相熟悉到从一举一动中就可以辨认出真伪的程度，才不会搞错。
只要是自己人，观察镜里全会显示出绿色标记，底下还有所属部队的编号。
此刻他在战场上也不是随意游走，像他这样的刺客，每一个都在那个非人存在的严密监控之下。
突然，他的目光锁定在远处一部战甲上。那部战甲四周笼罩一层红色光芒，那是重要目标的标记。
有资格被冠上这种标记的人，十个里有六个是指挥官。
刺客踩着细碎步伐，轻盈而隐蔽地朝那边靠近，他已经锁定目标。
他从来没有失手，因为在他锁定目标的一瞬间，一个信号就传递到远在数百公里之外的指挥部里：那里有一组人负责处理此事，十几秒钟之后回信就到了。
像刚才一样，原本和目标交手的同盟骑士突然举起长矛一个挺刺，动作简直和刚才那位队长一模一样。
那个同盟骑士连忙手腕一沉，用左臂上的护盾挡住这一斧。
从战甲出现的那一刻起，要攻击还是要防御，一直是骑士们争论的焦点。之前一千多年里，普遍的观点是攻击重于防御，因为战甲总会有薄弱部位：想要浑身上下没有弱点，战甲就太重了，会导致速度、灵活性的不足，造价也会非常昂贵，所以得不偿失。
能量装甲不需要太厚，防御强弱取决于能量，而不是装甲厚度。
「当」的一声巨响，盾牌上迸发出一连串火星，撞击声之后是让人牙酸的摩擦声。
在他身后，那个刺客也终于动了。
这部战甲的关节零件都是特制的，异常灵活，可以做出高难度动作。这个刺客的身躯诡异地扭曲，长矛从前面那个骑士的腋下刺出，角度诡异又刁钻。
那个刺客毫不停顿，抽身就走，他甚至没有兴趣确认目标是否还活着。
天空中，数百架飞翼游弋着。从一月下旬开始，一直到正式开战之前的一连串空中大战，最终以同盟的胜利告终。
这种飞翼除了空战根本没有其他用途，但从它们出现的那天开始，战场上空再次成为同盟的地盘。
在其中一架「金雕」上，负责监视的念者时刻盯着扫瞄网，突然他接通内部的传讯通道。
在扫瞄网边缘有几个闪烁的亮点，是他说的「自己人」。
十几秒之后，对方的身份终于确认了。
离会合地点还有四、五公里时，「金雕」底部的舱门哗啦一下打开了。
这些木箱一边翻滚着一边落下，一开始还聚拢在一起，但在下落过程中，狂风不停地吹着，将它们渐渐吹散。
那队飞翼继续往前飞行，重新开始爬高，它们要飞过几十公里之后才会掉转方向，兜一个大圈子之后再返航。因为联盟肯定有人正盯着它们，想透过它们找到深入联盟境内的部队。
这原本是一个中队，但现在只剩下这点人了。
他转过头来看向军务官：「周围有没有扫瞄网？」
「还是小心为妙，别小看联盟，若他们认为有必要就可以每隔二十公里设一个基地站，把所有领土全都笼罩在扫瞄网下。几十万念者总是拿得出来的。」
不过念者大多胆小，像设置野外基地站这种事危险无比，这种任务念者全都拼命往后躲，被抽上的千方百计装病，实在不行就自残，所以联盟才不得不放弃把所有领土铺满扫瞄网的想法。
队长飞身跳上一棵树，他站在顶端的枝叶上，拿着望远筒朝那个方向眺望。
他都听到枪声了，正在搬运箱子的手下自然也听到了。
农舍倒塌，里面的人没能逃出来。
军务官照做，他拿起话筒喊道：「兄弟们，你们俐落一点，只剩下五分钟了。」
「好吧，五分钟。」队长不再坚持。
「进攻一座矿山？告诉他们，我们人手不够。」队长直接拒绝。这是他的权力，当初指挥部让他们潜入联盟纵深时曾经说过，不会让他们执行必死的任务：如果他们认为任务根本无法完成，可以拒绝执行。
在上位者眼里，一个好的军人应该如同一把长剑，让他朝哪里砍就必须朝哪里砍，哪怕知道自己会被折断也应该义无反顾。
队长默然地点头，他刚才有些意外，自从他进入联盟纵深以来，还没有接过完全不可执行的任务。此刻指挥军队的那位在这一点上比较受人爱戴，那位并不会像其他统帅，把手下的人当做炮灰来用。
军务官吐了吐舌头，他确实想看看他们的队长会做出什么选择？一个明知道是必死之局却义无反顾阅进去的军人，确实值得尊敬，但他不会喜欢。
这一次的空投非常成功，大部分箱子散落在方圆两公里的田间：张开的降落伞是最好的识别目标，所以找起来比较顺利。这些物资的数量远远超过他们的需要，所以他们找到足够的东西之后，剩余的就扔在那里。
「今天晚上可以改善一下伙食。」一个骑士远远地喊道。
果然这个消息一下子让那些骑士沉默。
突然山岭最高处一块看起来像是石头的东西动了一下。
驾驭这种战甲的自然只有侦察骑士。那个人用沙哑的声音说：「确实要尽快离开这里，我已经听到车辆的声音。」
其他人紧随其后。
这不是普通地图，上面星星点点，全是已知的联盟驻守部队。
「和指挥部联络，让他们弄一只『萤火虫』过来。」队长对军务官下令。
自从联盟东线大军调过来之后，同盟再也不敢派大量的骚扰部队和侦察小队进入联盟控制区。没有侦察小队就像是少了一双眼睛。曾经有一度这些部队举步维艰，不得不潜伏。
一连串轰鸣声在他们身后响起，他们刚刚经过的那段公路全都炸飞起来。
不过这帮人不指望如此就能够拖住后面的追兵。只要是好东西，两边都学得很快，联盟也仿造很多「轻骑」。
这些快速部队以大队为编制，配备「轻骑」，什么地方都可以去。
这是最糟糕的消息。
「走小路，他们既然开了扫瞄网，说明队伍里有大车。走小路甩掉他们。」队长没有慌乱，不过他不认为这样就能逃脱。
离开公路驶上旁边的一条小路，这帮人仍旧没有忘记在路口放一颗炸弹。
这样做完全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他们不指望能够挡住追兵的脚步。
「操，前面也有人。」他大声喝骂，地图上清清楚楚地显示有一个亮点正沿着一条公路朝小路的路口而来。
「离开小路，跟着我走。」队长抢先一步驶上旁边的土坡。
「轻骑」离开小路朝一条河冲去。那条白线直接穿过这条河。
水花四溅，「轻骑」在河里犁出一条水道。这条河很浅，最深的地方仅仅没过车轮。
随着一连串「突突突」的轻响，箭弹如同雨点般朝那辆车飞来。
底下联盟的骑士只能狼狈闪避。自从能量装甲出现之后，快炮再也没什么用，所以联盟撤销这种武器，结果就是他们只能挨打，连还手能力都没有。
在同盟的装备清单里，快炮仍旧列在里面。
一辆接着一辆运输车被打成马蜂窝，随着一声轰鸣，其中一辆车爆炸，翻滚的火球徐徐升起。
【第四十三卷】第五章：牌已在手
原本这些山峰上还有一些植被，但现在所有的植被都被拔光，山峰上每隔几公里就漂浮一个侦察气球。
在河道一端有一处拐角，有一片浅滩。河水在这里拐弯，从上游冲刷下来的岩石和泥沙堆积起来，堆出一片浅滩。这里是整段河道唯一可以站人的地方。
一个中年矮胖子忙碌着，自然是伊洛。
相对而言，其他的大师们显得悠闲多了，特别是和利奇关系密切的几个人，正兴致勃勃地围着一颗圆球。
「我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比平常可爱多了。」马努埃姆老头正在开玩笑。
法拉克也在一旁摸着圆球，像是在摸利奇的脑袋：「我倒不觉得这是笑话，我们都没这种感觉。说实话，你这个家伙越来越不像是人，再说你如果真的在乎，当初怎会搞这个东西出来？对于你来说，制造一个人形替身应该不是很难吧？」
现在他对外形完全不在乎，考虑更多的是效率。
唯一需要动手的只有画设计图纸，这件事不一定要在研究院做，在指挥部也能搞定。反正指挥部和研究院才几百公尺的距离，找一个人专门跑一趟都不费事。
「可惜，你搞出来的这玩意儿，限制太多了些。」法拉克满是遗憾地。
利奇没敢接口，他不敢告诉任何人，马努埃姆所说的那些其实可以做到。
这两个人必须能够潜入索贝，然后打开扫瞄网，再帮他锁定住乔治五世，最后由天阶骑士启动反重力装置。
所以他们到这里来只不过是为了参与这场盛事，和安妮莉亚、卡洛斯一样，属于观众性质。
当初选择这里做为测试场所，除了因为这里离指挥部还算近，而且远离人烟，最关键的还是看中隐蔽性。
等到开始布置时，才发现选择这里的另一个好处。
当然没人希望这种事发生，如果能够一切顺利再好不过。
两边的山崖被开凿出许多很深的石穴，用来放置测试仪器。
在河的正中央，一个浮动平台上，三部样机就停放在那里。
另外两部灵甲，其中一部形如魔神，有着一颗巨大狰拧的头颅，身体前倾，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到了腰际突然间就没了，只有一对折叠起来的蚱蜢腿紧贴身体收拢。另外一部更是诡异，身体修长又佝偻，像是仰头而起的巨蛇，只是比例不太匀称，下半身太短，而且又扁又平，还左右分叉。
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河谷间回荡。
灵甲四周有一张无形罩子，所以光芒汇聚在罩子边缘，渐渐形成一颗光茧。
这三部灵甲全是配合爆裂斗气而设计，注重的正是速度，空气护罩成了必备的东西。
最可怜的就是拉网的船只，此刻它们仿佛是大海中央的孤舟，被巨浪颠上颠下，随时都有可能沉没。
如此壮丽的景象让在场所有人都难以置信。骑士们还好，其他人就受不了了，连伊洛都双腿发软。
这声大喝还真管用，底下的人顿时放松许多。
此刻同盟几位圣级强者里来了大叔和比斯两个人，其他人全都要固守前线。以他们两个人的实力，如果砸下来的是普通岩石也不怎么担心，就算无法硬挡，四两拨千斤总是可以做到：但从监视萤幕里，他们看到河道好几段有整片山崖往下滑落，那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
用不着他叫暂停，驾驶那部样机的天阶骑士早已停下。这条河谷大部分是直线，所以他已经看到自己飞过之后，身后山崖接连崩塌。这种情况之下，他再不停止就是傻子了。
所有的观察点全都是开凿在临近河面的山崖之上，那些地方长年受到河水冲刷，岩石稍有松动的地方肯定已经剥落，剩下的都是最为坚固的岩体。
「就这样吧，不过两位陛下就没必要冒险。」伊洛多少有些担心，万一出什么意外，山崖崩塌一块，可就真的出大事。要不是他身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不能临阵退缩，他肯定会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一边走，卡洛斯老头还一边问：「你们大家看刚才的情况，应该算是成功了吧？」
「还无法确定，不过成功的机率很大。」老人只能这样说，因为他知道这位皇帝陛下为什么问刚才的问题。
从二月初开始，战争已经正式开始，而且两边都有天阶骑士殒落。从联盟毫不犹豫地派上天阶骑士参战，而且连续毁掉好几部灵甲都不显得在乎，已经可以确定他们和己方一样，找到大规模制造灵甲的办法。
刺耳的尖啸声再次在河谷中响起，不只是尖啸声，还有震耳的轰鸣声。
河谷两边松动的山岩全都被震下。
那些尊贵的参观者们此刻全被安置在气球上，和地面上比起来，显然这里更安全，而且视野更好。
此刻那些专家们，有的拿着一只码表盯着下方，有的则在纸上写写算算，即便没有精密的测试设备，他们也能得到一些至关重要的数据。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气球飞在两百多公尺的空中，离地面太远了，此刻他栖身的圆球靠反重力装置漂浮在空中，一旦离开地面二十公尺，只能在地板上滚来滚去。
即便是安妮莉亚和卡洛斯都不可能命令这些大师们充当解说员。
「很不错，速度大概是音速的一点五倍，我相信那个驾驶者肯定不敢把速度提到极限，不然会达到音速的一点七倍。这种速度没有撞到两边的山崖上，说明灵活性也不错。」老神工指了指法拉克。
「那是什么？」大叔对不知道的东西从来不掩饰。
大叔看了一眼，觉得两条线段靠得挺近，有时紧贴在一起，有时互相交错。
他所说的转弯就是前方的一个拐角，那是一个六十几度的河弯。
只是眨眼工夫，这个弯就转过去了，但在「时间凝滞」之下，一切都变得异常缓慢。
老人迅速地把数字记在脑子里，说道：「归零，另外一部就要到了。」
不用艾斯波尔解释，大叔这次也看出了不同。那部样机反应更快，动作更轻盈，转弯角度更小，再考虑到它的速度要快得多，显然在操纵性方面，它的设计比老式要好得多。
「你说这话实在太外行了吧？」艾斯波尔难得有这种机会能够嘲笑马克斯，他自然不会放过：「在铁轨上跑的列车，和在平地上跑的车辆，哪个更容易翻倒？」
他再次将目光转向下面。
那是这条河最长的一段直线河道，也是用来测试瞬间加速的试验场。
这股气浪激起一阵爆鸣，两边的山崖顿时大片垮塌下来。
「肯定超过音速的两倍，不知道和雷神比起来，谁更快一些？」艾斯波尔喃喃自语。雷神实在太神秘了，连他也只闻其名、未见其实。
「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早就有这种怀疑。」老神工并不会传音，不过他也不担心霹雳剑圣听到。这句话没头没脑，就算引起某些人猜想也没什么关系。
「这样也行？」马克斯瞪大眼睛。
「这本来是不允许的，下面这个家伙在搞什么名堂？」老神工皱着眉头，他并不认为伊洛没有对驾驶者交代这一点。
不愧是师徒俩，发火时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那边的回覆够快，扩音器里响起一号驾驶者的声音：「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是这东西自己爆发的。」
「这是一个大问题，超加速系统的启动装置不够安全。」艾斯波尔一边说着，一边把这条记下。
卡洛斯老头同样也是骑士，他抢先问道：「这玩意儿连续爆发的话，速度是不是会更快？」
「用不着三次，真要决胜负的话，一次已经足够了。」大叔不等老神工说完，抢先说道。
从雷神被制造出来总共只出战过四次，每次都是在瞬间击杀目标，然后扬长而去。
这就是「雷神」无敌的奥秘。
下午一点钟，测试终于正式开始。
他们已经看到需要看的东西。
新式灵甲飞行性能没有任何问题，虽然没有仔细测量，但那些老头、老太太粗略计算的结果已经令人感到满意。
「照我看来，新式灵甲的设计应该没什么问题，当初拟定的第一批试制样机是二十五部，数量显然太少了些。」临走时，卡洛斯拉着艾斯波尔说道。
稍微思索一下，老神工虽然感觉冒险了些，但鉴于利奇的设计一向很可靠，一般来说只要进入实地测试阶段，几乎没有需要做大改动的地方。
「可以，我们先制造结构框架。从刚才的情况看来，这没什么好改的。」艾斯波尔多少有点硬着头皮的感觉，毕竟还没有进行对战测试。
那部最像人形的灵甲或许还无法确定，但另外两部战甲，本身的模样就是前冲后突，机体厚度大于两侧宽度。这个样子如果强度还不够，没什么构架能够符合要求。
这不是随意的一句话。到了他们这种地位不可能随意开口承诺什么，任何一句话都要为此负责任。
下这个命令的并不是艾斯波尔或者伊洛，而是安妮莉亚和卡洛斯这两位陛下。
女皇陛下还好一些，帕金顿的皇权极大，除了有四大王族制衡之外，议会和内阁之类的权力有限，而且在战争时期，一切权力都集中于在女皇手里，她现在需要做的只是通知各个部门。
进行测试的河谷离前线指挥部有四百多公里，这段路程不短，但从空中走只需要一个小时多一些的时间。
指挥中心一如既往地忙碌，指挥中心的正中央耸立一座高台。
要不是这个家伙在座舱里，四周金属线一圈圈绕着，让人怎么看怎么感觉诡异和吓人：这副高高在上的气派比安妮莉亚和卡洛斯更像一位皇者，一位掌控一切的至尊。
爬到高台上站在利奇面前，卡洛斯老头一副想笑又笑不出的模样，好半天他才说道：「你知道吗？每一次看到你这样，晚上我都会做噩梦。我梦到将来的人全是这样，我的某个后代像你一样坐在皇位上，他的脚下全都是一颗颗圆球，那是他的大臣们。」
那才是真正的噩梦。当初他看到这些确实好几天没能入睡。
「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你们离开之后，艾斯波尔和伊洛提过。」利奇说道。
事实上不只是他，很多人都有这种想法。
但这段日子以来，这个家伙越来越不像是人，他心中的羡慕渐渐消逝。
「我已经说服他们，先制造一百部『蛇怪』，三种灵甲里以『蛇怪』的构造最简单，又没有超加速系统，可靠性也高。」利奇把他和艾斯波尔、伊洛商量的结果说出来。
它的内部结构也像蛇一样，一节一节的。这种结构不能说最坚固，但在遭到攻击时却可以轻易卸力。
相对而言，另外两部倒是有点交差的味道。
另外一部「兽魔」则是以「雷神」做为蓝本所设计出来的替代品，追求的是瞬间爆发力和超高速。
「这方面你是内行。」卡洛斯老头捧了一下利奇：「我只担心联盟走在我们的前面。」
唯一不担心的是利奇，可惜他不能告诉任何人。
正如他预料的，当初那部并不成功的超轻型战甲「灰羽毛」，和联盟此刻进行的项目关系密切。
他起步很早，但真正取得突破却是在过去那一年里，进展也和己方差不多。
不只是知道联盟新式灵甲正在测试之中，进度比己方还慢了些，他甚至知道今天晚上要出大事。
「你现在应该担心的不是联盟的新式灵甲。」利奇感觉到有必要警告这两位：「我刚刚发现联盟有异常的能量反应。」
异常能量反应等于「攻城槌」，等于超级大爆炸。
虽然上次联盟输得很难看，可以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事后想起，他仍旧感觉心惊肉跳，那爆炸场面实在太恐怖了。
同盟有专门机构负责监测联盟的能量反应，一旦出现异常就会发出警报。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话，或许有可能是疏忽了，但那么多监视点不可能全都没有任何感知。
卡洛斯和安妮莉亚自动补足这个细节。在他们看来，利奇肯定是通过设在「金雕」上的扫瞄装置发现这一切。此刻能够进入联盟腹地的只剩下他们。
「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这一次我打算来一下狠的。」利奇非常自信，他已经知道敌人发起攻击的时间，也知道对方所在的位置。
他已经想好了，在这种武器刚启动时进行拦截，剧烈的爆炸肯定会把推动「攻城槌」的那部灵甲撕成碎片。
上一次联盟直接被炸死的骑士有一千三百人，虽然看起来不少，但对四百七十万大军来说根本是九牛一毛，远远比不上毁掉一部灵甲和干掉一名天阶骑士。
交班完的参谋和念者拖着疲惫身体走出帐篷，此刻他们只想尽快回到自己的营帐，倒头就睡。
随着舱盖完全闭上，指挥中心里那种所有人如同一体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了。
在座舱里，利奇静静地躺着。
在指挥部边缘一座当成仓库的帐篷四周，几名骑士随意地站在那里。
此刻在帐篷里，十几个念者正背靠背坐在一起，四周放满通讯设备。这里俨然是一个小指挥中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仓库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一点十分，在联盟离前线四十公里的地方，许多人影鬼鬼祟祟地从营房里溜出来。
这些神秘的人影中，有几个正在瑟瑟发抖，显然他们不是骑士。
远处隐约能听到厮杀声和爆炸声。
子夜到凌晨四点之间的四个小时，联盟经常会大举进攻。
在那个怪物醒着的时候，联盟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御全都占不到一点便宜，只有等他睡着才能稍微拉平白天的损失。
那个高大身影低声问：「怎么样？情况没有变化吧？」
刚才的进攻就是为了确认利奇是否已经入睡，只要看战损率就可以知道答案。利奇醒着的时候，战损率总是在一比三到一比四之间，睡着之后基本上是一比一。
「已经知道了，他命令我们按计画行事。」那个黑影证实高个子的猜测。
「时间差不多了，让他们做好准备。」他提高嗓门朝远处的人喊道。
随着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一个比人还高的钢轮被缓缓地推上轨道。
里面装的能量结晶只有八吨，不过这些能量结晶有些特殊，充能时故意超过安全线，达到临界点。
用这种办法增加爆炸威力，完全是不把人命当回事。
如果利奇看到这一幕的话，他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东西和他设计的飞梭简直一模一样。
一根钢索从光茧尾部伸出来。
两百公里之外，在同盟指挥部那个诡异座舱里，利奇猛地睁大眼睛。
警报声瞬间响彻整条防线。
此刻那些巨型钢轮已经滚动起来，它们停不下来了，八吨的重量让它们的加速性好得多，但比起利奇设计的武器就差远了。
联盟听到对面警报声大作已经感觉不妙，等看到有白光飞射而来，负责牵引巨型钢轮的天阶骑士全都按动脱钩按钮，试图甩掉钢索。
一道爆闪让方圆数公里之内变得如同白昼一般。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全都充满恐惧和绝望。
冲击波以爆炸点为中心，瞬间掠过地面。
所有爆炸都远离防线，对于联盟来说或许是唯一还算幸运的事。
反覆确认三遍，可以肯定没有搞错之后，他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
他们并不知道这个进攻计画，一切都是皇帝陛下一手掌控，是他安排人手对「灭世轮」进行缩小化，同样也是他拟定这个进攻计画，进攻时间也是他决定的。
这位皇帝陛下一直怀疑参谋总部里有同盟的间谍，他怀疑上一次是因为作战计画被泄露，让同盟事先有所准备，才导致那场惨败。
所以这一次被他派去执行任务的全是他的亲信，而且为了保险，他还特意让那些人互相监视，连厕所里都有两个人守着。
如果连这样都会泄露消息，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可以信赖的。
海因茨脸上显得很平静，但心底却倒吸一口冷气。他知道陛下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边缘，承受不了一点点的刺激。
「看吧。」乔治五世有气无力地把确认三遍的报告扔到海因茨脚下。
「还可以，只损失了六个天阶骑士，不算多。」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至于其他「失踪者」，除了几名技术人员，都是可有可无的人物。
所以听到海因茨轻描淡写的话，这位皇帝陛下感觉嗓子里透出一股腥味，一口血已经到了嘴边。
「不过这次的损失，至少让我们明白一件事。」
「你明白了什么？快说。」
他停了一下，让皇帝陛下稍微缓一口气。
这位皇帝现在已经想明白了。败于敌人之手并不可怕，当初起兵时他就想到失败的可能，所以他不怕失败：只要不是败在自己人的手里、不是败在他信任的人手里就可以了。
「大量能量结晶放在一起会产生能量异常反应，但入夜之后能量结晶已经充填完毕，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遭到攻击？」乔治五世并不是对技术一无所知的人，上一次失败时，他找人询问可能存在的失败原因：「要不然就是反重力装置启动时的重力扭曲？也不对啊，以前我们派出天阶骑士上阵时，他们并没有任何特别激烈的反应。」
海因茨完全是随口一说。
「那怎么办？」皇帝有些失魂落魄地问。
当初，乔治五世并不在意，但这次他不能不好好考虑一下。
【第四十三卷完】